&esp;&esp;夜色渐深,宫中偏殿。
&esp;&esp;女皇允了乐安酒后在宫中歇息。她遣走侍婢,自己披着斗篷走到殿外透气。
&esp;&esp;雪落静静,银光覆地。她才刚抬头呼吸一口冷冽夜风,就见不远处,有人被几名内侍粗鲁推攘,跌坐在殿旁石阶。
&esp;&esp;正是褚翊。
&esp;&esp;他膝头染雪,长发散乱,却仍直背而坐,像是一截孤冷的竹。侍卫低声呵斥:「你这质子,还敢在御前喧扰!还不快退下!」
&esp;&esp;乐安心头一紧,下意识唤住:「住手!」
&esp;&esp;侍卫们齐齐一怔,慌忙行礼退开。
&esp;&esp;乐安走近两步,见少年唇角挂着血痕,衣襟却仍洁白无尘。她心生不忍,吩咐身侧随行女官:「去取件披风来。」
&esp;&esp;披风递到手边,她亲自送到他面前。
&esp;&esp;「披上吧。夜里寒冷,身子要紧。」她声音柔和,带着一丝稚气的真诚。
&esp;&esp;褚翊却不曾伸手,只抬眸望着她。那双眼幽冷如夜,却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奇异光泽。
&esp;&esp;片刻,他淡淡开口,声音微哑:
&esp;&esp;「殿下莫怜我。棋子若被收回,便只有焚毁一途。」
&esp;&esp;语气冷峻,带着一种不合年纪的决绝。
&esp;&esp;乐安心口一颤,愣在原地。这句话,与她印象中柔弱貌美的质子全然不同,竟像从废墟中生出的冷铁。
&esp;&esp;褚翊却已低下眼,似不愿再多言。
&esp;&esp;乐安欲说什么,却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&esp;&esp;温辞抱着一盏热汤与一迭衣物走近,眉目一转,将眼前情景尽收眼底。
&esp;&esp;他面上仍是温声笑意,走到乐安身边,彷佛什么都没看见,只柔声道:「殿下夜里风冷,怎独自出来?若染寒气,可要如何?」
&esp;&esp;说着,他将汤盏递给她,又将厚衣替她披上,动作轻柔,姿态极尽体贴。
&esp;&esp;至于阶下少年,他连半个眼神都未曾施舍,却在指尖掠过乐安肩时,眼底冷光一闪而逝。
&esp;&esp;乐安被他半抱着回偏殿,脚步微乱,回头时,余光正好对上褚翊的侧影。
&esp;&esp;少年静静坐在雪地里,眼神冷淡,却在烛影之下,微不可察地追随着她的背影。
&esp;&esp;这一夜的风雪,似乎注定将某些命运推向无可回避的交错。